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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艘太大的船

jensoo《四季》

半现实向

-

-春-

 

金智秀是在春天的时候进的公司。

 

十来岁的女孩还没完全长开,身体单薄的像纸,在听到门口练习生的声响时转过头,又很快转开,紧张地将嘴巴抿成一条线。

 

“哇,你也看到了吧。”

 

“这个好漂亮!”

 

身旁叽叽喳喳的声音让金珍妮的注意暂时从手机上脱离出来,抬头的时候那个新人已经转了过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半个侧脸,不过也足够解释身旁人的骚动了。

 

确实漂亮,漂亮到过头。

 

她应该去演员部,乖巧瘦弱的完全不像是能撑得起练习生生活的样子,就算是当爱豆,也不该来自家公司。

 

痞里痞气,把不服写在脸上的一帮人,混进这么个乖乖女,怎么看都违和吧。

 

没意思,金珍妮将嘴里的棒棒糖换了个边,用后糟牙一点一点的咬碎。拉她过来凑热闹的同事看起来还是兴致满满,没一点想走的感觉,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金珍妮有些烦闷,打了个招呼挤了出去。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她不明白,既然是不可能被留下的人,又为什么要花时间在一个只能见几面的陌生人身上,金珍妮把牙齿上的糖屑细细舔尽,棍子扔进了垃圾桶,哐啷铛铛的响声里,被麦克放大的自我介绍顺着楼道传了过来。

 

“我叫金智秀,今年16岁。”

 

竟然比自己大吗,金珍妮有些意外,而这种感觉在第二天得知金智秀被留下时又冒了出来。

 

听说是用抒情歌进的,把昨天听到的嗓音放进抒情歌里想来效果不会差,不知道唱rap是什么样,金珍妮莫名其妙的想法终止在了练习室门口,目光聚焦到屋内的人上。

 

说实话一开始是没认出来的,练习室里的人穿着红色卫衣,配着黑皮裤和马丁靴,和昨天乖乖的打扮大相径庭,要不是跳舞的脚步太过生疏,金珍妮还以为是哪个勤奋的同期练习生。

 

新人看起来很认真,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几个动作,可惜的是,老是跳错。

 

唉,金珍妮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你跳错了,看着。”

 

近一年的练习生活不是白过的,她的舞蹈格外流畅,力度收放自如,已经有了爱豆的影子,跳起舞来的金珍妮浑身都散发着自信,公司的前辈们或多或少都夸奖过她,一定会出道什么的话也听了不知多少遍,可金珍妮知道,在出道之前,一切都是假的,她挨过一次次考核期,送走一批批认识的朋友,又迎来如金智秀一般的新人,她们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商品,巴巴地盼着顺利通过每层关卡的审核,去触碰名为梦想的终极大奖。

 

没有人告诉她们要花多久,也没有人能保证一定成功。金珍妮的双手在身前交叉,又极快地分开,带动身体转了一圈站定,鞋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在练习室里回响了一阵,她透过镜子看到金智秀看过来的含着羡慕、钦佩和一丝倔强的目光,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己刚进公司的样子,因为跳舞而绷紧的肩也慢慢卸开。

 

“这样跳,更好一些。”金珍妮边朝门口边走边说,她并不擅长接受别人的谢意,不过在最后还是补了一声,“姐姐”。

 

小小声的,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到。

 

帮助金智秀这件事,金珍妮再想起来总觉得不可思议,公司来了又走的新人早就教会她送走陌生人比送走朋友来的容易的多,廉价的友善不过是给自己加上一层层感情枷锁,拉大距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做错了吗,她不清楚,想起金智秀的目光,她又突然不想去纠结这些事了。金珍妮希望这个新人能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她一个人坚持了很长时间,太孤独了,她想向金智秀借点光。

 

相比金珍妮裹了层刺的示好,金智秀的靠近就显得明显许多,不小的公司,她总能在金珍妮走出练习室的时候碰上她,笑嘻嘻地凑过来。

 

“jennie,一起吃饭吧。”

 

一天成了KKT好友,几天成了固定饭友。金珍妮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莫名其妙的熟悉了。

 

“好奇怪,姐姐,我们到底是怎么变亲近的?”在练习室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金珍妮会忍不住询问,镜子前的金智秀正在练习新舞,日光透过窗子在房间正中投下亮圈,细小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浮荡,她那时的基本功已经进步了很多,跳起舞来让人挪不开眼。

 

“我嘛,是因为jendukie第一天过来帮我纠正舞蹈,一下子心动了呢,想着一定要和你成为好朋友。”金智秀笑得明媚,停下来拧开矿泉水,几缕头发紧贴着耳朵,汗水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下流到衣服遮盖的某个角落。

 

“jendukie呢?”她突然看向金珍妮,嘴角仍啜着笑。

 

金珍妮赶紧移开目光,往昏暗的角落了缩了缩,藏起发红的耳朵。“姐姐看窗外,花开了,真好看。”

 

窗户正对的地方长了大簇大簇不知名的小花,现下或黄或粉生机勃勃地开放着,每一朵都开的完全,凑的近了还能嗅到一阵香味。

 

“jendukie你好奇怪,明明对花粉过敏,为什么还喜欢花?”

 

“奇怪吗?”金珍妮看过去,金智秀正低头看着窗口的花,她不像自己在靠近花时会打喷嚏打个没完,因而能够在视觉和嗅觉上都好好体验一番,当然,对这个好奇心很重的姐姐来说,她显然还想加上触觉的感受,伸出手开始扒拉着小花,金珍妮笑了起来,“因为漂亮”

 

“姐姐,因为漂亮。”

 

 

-夏-

 

公司选定了在夏天送她们出道。

 

黎明到来前那些暗不见光的日子里,每个练习生应该都幻想过出道的样子,金珍妮也不例外。

 

跳完舞浑身是汗的人靠在一起,嘴里嚷着热死了却没有人挪开,盯着自己的和别人的身上冒出的热气的时候会想;半夜爬起来去影院看完早场电影,然后掐着点跑着去公司,笑声荡在天空的时候会想;在前辈的演唱会上拼命大喊,绚丽的灯光扫过来,瞥见身边人红着眼的时候会想;走在路上突然被自称粉丝的女孩认出说着请继续加油,开心地应和但在她看不见的拐角泄气地垂下头的时候也会想,要是出道就好了。

 

想着想着,时间就变得模糊,练了多久,还有多久,都有些分不清了,只知道随着练习时间的增加,胆子反倒越发小了,不再敢随随便便地向家人说出我肯定会出道这种承诺,早几年敢放下一切追逐的梦想,在日复一日的奔跑中却好像离她越来越远,很多时候,金珍妮会感到害怕。

 

想过放弃吗,她想过,不过最后都变成了加倍的练习时间,开始时为了缥缈的梦想,后来则为了她实实在在的青春,为了身边并肩而行的人们。幼年的海外求学经历让她一度抱着要独自长大的态度,却不曾想在这过程中挂上了太多东西,她没法割舍,只能让自己更强大,让一切事物和情绪都有妥善放置的地方。

 

可说到底她也不过刚二十出头,爱豆需要的舞台素质够了,心理素质却还是差了一大截,用五年时间换来的出道消息带来喜悦的同时,也让人惶恐。

 

金珍妮好几天没睡好觉,扑了几层粉底才遮住了眼底的青黑,这是场赌局,对面是前辈团的辉煌,是公司几年没出新团带来的大众的期望,她们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步步小心,才有可能赢。她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舞蹈动作,每过一遍,动作的空白区就更大一圈。

 

不该这样,她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指尖有些发颤。

 

“jendukie?”

 

“要准备上台了。”

 

金珍妮睁开眼,金智秀半弯着腰看着她,目光里隐隐透着关心,她忍不住抓住了金智秀的手,轻轻摩挲着指关节,后者的手白净修长,在炽热的夏季依旧冰凉,让人在燥热中找回平静。

 

“姐姐。”

 

这个称呼就像是另人心安的信号,只是叫一声,并不说什么,金珍妮时常这样,缩在椅子里的人小小一团,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手,垂眉的样子乖巧的像个孩童,金智秀拿起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了揉金珍妮的脑袋。

 

金智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她相信金珍妮一定可以,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起始于多年前在镜前示范舞蹈的身影,在几年的艰难日子里越发坚定,金珍妮属于舞台,这一点她始终深信不疑。

 

“jendukie,相信你自己,也请相信我们,我们可以。”

 

想起初见金智秀的场景,金珍妮觉得自己那时简直幼稚的可笑,先入为主的认定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姐姐不适合自家公司,可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让她逐渐发现,她们其实是一类人。不服平庸,不甘放弃,倔强,执拗,有敢向世界叫板的少年意气,能待在公司的人几乎都有这些特性,不同的是她们或多或少都把这种锋芒显露在表面,而金智秀更像个修行已入化境的高手,锋芒内敛,不服藏于骨。

 

从基础薄弱的新人到照顾妹妹,应对自如的姐姐,金智秀有着令人咂舌的韧劲,成长得飞快,金珍妮从前借来的一点光,现在已经成了她可以支撑的存在。

 

金智秀从不轻易下承诺,她说可以,就一定可以。这一点金珍妮也深信不疑。

 

“走吧,姐姐。”金珍妮呼出了一口气,拉着金智秀的手臂站了起来,前方的光起源于儿时,穿破黑暗,给她们照亮了大好未来。

 

她们赢了,那个夏天从手机里听到自己的声音,金珍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那之后她们上了很多打歌舞台,作为算是成功的前辈去看望公司的又一批新人,还顺利的开了世巡演唱会。

 

异国的夏天比韩国稍晚一些,也热的多,站在舞台上看着彩灯扫过一个个涨红的脸庞时,金珍妮突然想起了金智秀曾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害怕是人之常情。”

 

“可往前走,能看到星星。”

 

 

-秋-

 

金智秀总是选择秋天和她出去旅行。

 

哪怕金珍妮在上一个冬天就和她说姐姐我们出去旅行吧,她也要准备一整个春天和夏天,才会在叶子开始飘落的季节拉上金珍妮挑选游玩的地方。

 

很奇怪,可又有充分的理由,“不冷也不热,还没有花粉嘛”,被问及的人嘟囔着回答,指着手机上的酒店照片,“jendukie,选一个。”

 

“随便哪个都可以,姐姐定吧”,金珍妮靠上金智秀的肩,脸颊在她肩头蹭了两下,听着后者在那个离海洋馆近可以去看鲨鱼,但这个好像更漂亮的自言自语着,只觉得这个秋天舒服极了,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都很好。

 

没有团队的跟随,她们需要自己负责很多琐碎的东西,不过金珍妮不需要担心什么,金智秀总是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之前她们也一起出去旅行过,挑着练习生少有的假期去了济州岛,那座提到韩国就被连带说起的小岛其实并没什么特殊的风景,却是她少有的美好回忆之一。之后她们有了名气,有了可以周游世界的资本,却独独缺了时间和自由,这次的出行也是和公司磨了很久,特地选择了人口稀少的西欧国家,又再三保证会注意安全才被允许的。

 

飞行的时间格外久,在半途才开始睡的后果就是直到下了飞机入住酒店,金珍妮还是有些困得睁不开眼睛,拽着金智秀的袖子任由她带来带去,晕乎乎的脑袋没法做出抉择,只知道眼前的人动了,自己就应该跟上去。

 

“jendukie,我去卫生间!”金智秀看着准备跟进来的金珍妮,有些哭笑不得,她把人塞到床上,盖上了被子,“你睡一觉,我一会叫你。”

 

一觉睡到了黄昏,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被拉出了门,赤红的晚霞沿天边远远铺过来,把整个小城笼在朦胧之中。

 

那座小城尚没有被过分现代化,建筑多是两三层的欧式房屋,红色的房顶顺着山坡的起伏错落的分布在大片大片的黄色里,她们在小巷里七拐八拐,去找寻过往游客提及的味道很好的餐厅,路过的人们对陌生面孔的她们总是带着善意的笑,被问路时也都热情地回答,不过指的方向不一致,两个个子高高的男人满脸自信地说着自己肯定对,最后在道路的中间靠划拳得出了答案。

 

金智秀和金珍妮在一旁看的开心,得到结果也没想着再找人问问就走了过去,找到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叹自己的幸运,互相看着对方笑个不停。

 

带着故事的晚餐格外好吃,次日的温泉和缆车也是少有的经历,金智秀的安排充实却不紧张,满足了金珍妮所有对旅行的期盼。

 

不记得从哪里听过判断一个人和自己是否相合就应该和她去旅游,这种突然脱离正常生活轨道的事很容易反映出人的真实性格,从这个标准看,金智秀应该是要被打上满分的。走路的时候把她护在内侧,拍照的技术过关,而且脑袋里总有古怪的想法,够金珍妮笑一整个旅途。

 

旅行的第三天小城有少年洗礼,在小城正中那个漂亮的哥特式教堂里进行,她们站在高处的台阶上向下望,主礼人在会口诵读着经文,身着白袍的信徒环绕四周,她们看见少年微笑,上帝赦免他的罪过,并将恩泽赋予他。

 

“姐姐,我还想再来一次这里。”

 

还没有离开就开始想念,金珍妮望着下方欢笑的人群,诧异于这个小城的魅力,才短短几天就让自己倾倒。

 

“好,那就再来。”

 

金智秀拉起了金珍妮的手,顺着落满黄叶的小道慢慢悠悠地向下走,一位老妇人在中途拦下了她们,从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枝玫瑰递给她们,慈祥地笑着,“上帝保佑你们,愿你们幸福。”

 

金智秀接过玫瑰,颔首道谢,金珍妮听见她用近乎虔诚的语气和老妇人说:“我们会的。”

 

教堂的颂歌远远传来,带着世人的美好愿景,又悠悠飘向远方。

 

 

-冬-

 

对冬天的感知源于脚踝处的异样感。

 

首尔的冬天来的又猛又急,短短一夜气温就降到了零度,金珍妮的脚踝在上一次回归中不小心扭伤,之后不可避免的舞台又加深了负担,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了根,并没有好完全,对气温的骤降格外敏感,酸酸涩涩的,把她从睡梦中拽醒过来。

 

受伤后母亲以方便照顾的理由让她搬回了家,粥的香气从门缝里钻进来,金珍妮坐起身,用手揉了一阵,感到脚踝没那么僵硬才出了房间,母亲正满脸笑意地站在电话旁讲着什么,看到她出门赶紧招手,急急忙忙地叫对面别挂电话。

 

“智秀你等等,珍妮起了。”

 

走过去时瞥见了窗外,一片的白,高高低低的建筑全部穿上了白衣,地面也已经积起雪层,从厚度看,雪应该是下了一整晚。

 

“喂,姐姐。”

 

“jendukie!你看到外面了吗,下雪啦!”这个大一岁的姐姐有时候幼稚的像刚上中学的小男生,对世界有着旺盛的探索欲和分享欲,金珍妮仿佛看见金智秀站在电话旁,眉飞色舞地说着昨晚的雪有多大,她跑出去接了雪花,飘下的雪花花纹是圣诞树枝形状的很漂亮,讲的时候或许还配上手部动作,金珍妮的眉宇间也不觉沾染了笑意。

 

“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对面顿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可是你的脚……”

 

“已经没关系了,你看”,金珍妮抬起脚扭了扭,又反应过来金智秀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一些,“反正已经好了,而且我已经好久没出门了,也应该适当走一走。”

 

“好吧”,对金珍妮,金智秀总是很容易妥协,“那你选双舒服的鞋,要穿的厚一点,最好带条围巾,等我快到了给你发信息。”

 

同样的叮嘱又重复了一遍才挂掉了电话,金珍妮吃好早饭在家里荡了两圈,就准备下楼去等金智秀,出门的时候被母亲拦下,听到有金智秀陪同才放心地放开了她,满意地点着头,自言自语到孩子们关系真好。

 

金珍妮站在路灯旁边,用脚一下下地踢着路沿上的雪,关系好似乎是所有人对她和金智秀的公认看法,金珍妮想起了母亲的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罩在眼前让人看不真切,可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是朋友可以,她是喜悦和悲伤都想分享的人,说是家人也可以,她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长过真正的家人,但她应该怎样解释那些明显不同于家人带来的悸动和依恋呢。

 

还是说,爱人?

 

光用爱情去定义又好像缺了些什么。在相伴了近十年后,金珍妮越发不清楚金智秀于她是什么关系。金智秀像个矛盾体,每种关系的特质她都符合,又都不准确,金珍妮想或许世界上应该多一种关系,就叫金珍妮和金智秀。

 

胡思乱想的时间过得很快,在金珍妮视线的边缘,矛盾体穿着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长绒服走了过来,呼出的热气在她身边凝结又散开,因着路面有冰要小心走路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在看到金珍妮的一瞬散开,伸出手兴奋地左右招着,笑容绚烂的如暖阳。

 

金珍妮的眼前如走马灯一般回溯着她与金智秀的这些年,昏暗灯光下略带青涩的女孩从时光深处走来,被一点一点的附上温柔,坚强,包容,隐忍,渐渐和眼前的人融合。

 

金珍妮突然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在漫漫一生,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以各种既定的关系陪伴她,或是家人,或是朋友,或是匆匆而过的陌生人,但还有一种十分稀有珍贵的人,能给予朋友般的陪伴,爱人般的关怀和家人般的无理由的信任与支持,遇见她的人,是上天选中的幸运儿。

 

金珍妮走上去,向着她少年时的光走去,金智秀的身影缓缓靠近,眼里藏着漫天的星。

 

金智秀是友情,亲情和爱情的特例,也是所有关系的集合。

 

她是她的战友,朋友,亲人,爱人,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遇见第二个的特殊体,她们是彼此存在的证明,她们是时光里的羁绊,她们就像是两片相邻的海,在漫长时光的帮助下冲破了地底阻隔,互相交融成一体。

 

“姐姐,冬天好冷。”

 

金智秀总能听懂金珍妮的话,所以她张开了手臂,冬天绒服的空隙,塞一个金珍妮刚刚好。

 

金珍妮把头埋进金智秀的脖子,听她们的呼吸渐渐变同一。

 

她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未尽-

 

小的时候喜欢撵着时间跑,数着拍子,扳着手指一秒一秒的算时间,算需要做多少数学题才到下课,撕掉几张日历才会放假,要在墙角的身高线上划上几次才能长成可以做决定的大人。

 

长大以后,时间不再谦让,跑得飞快,分秒的计量方式逐渐被舍弃,更恰当的似乎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忙了什么,有段时间没见了,过段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在这一段接一段中,四季更迭,岁月跳出钟表的循环,不回头地向前走,到某天朋友端出蛋糕,才突然惊觉,原来又过了一年。

 

可这一年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没有寒暑假,没有刻入木板的线,没有追逐着落日,和时间赛跑后的满头大汗,小时候用以确定时间的东西,到长大好像都失去了效力,那么,时间到底怎么算?

 

有人用邮箱里收到的电费通知,路过街口被塞进手里的新店宣传单,亦或是手机日历上冰冷的数字,明天减去今天,今天减去昨天。

 

可对金智秀来说,这些都不准确。

 

她试图找到一个永恒的东西,在任何时候都能证明时间的存在,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可以,到她五十岁,八十岁,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念起那样事物或者被称为符号、象征、她融入骨血的印记的时候,她能很确定地说,我经历过那些时间。

 

金智秀将过往细细翻阅,在时光缝隙中一点点寻找,最后福至心灵发现对时间最好的计量单位,是人。

 

某些人,某个人。

 

在她过去了的已经被模糊了长短的岁月里,到处是金珍妮的影子,她在金智秀准备成为大人的时候出现,代替计算题,刻度线成为了时间的使者,拉着她从青涩走向了成熟。

 

金珍妮在那,日月星辰围绕她升落,喜怒哀乐全部汇向她,于是,时间开始流转,分秒有其意义。

 

金智秀终于确定,过去的那些时光,那些春秋冬夏,她们是踏实地走过的。

 

她们已经度过了最好的四季,也还将继续拥有。

 

昨天,今天,明天。

 

一年四季,年年四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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